小小的纸条，用瓦剌密语写就，衮多一目看完，嘴角勾笑。
格泰察言观色的问道，“事成了？”
衮多颔首，心情愈好的做了个决定，“这两日就陪大明太子转转，探探他的底。”
“那高敏郡主那边……”
“备份厚礼，本王亲自登门道歉。”
尽管已经拼凑出美人的模样，衮多还是想亲眼见见。
格泰心下了然，“那今日之事……”
“不必管，大明专门给本王整的下马威，高敏抓住了这个心里，特意去状告我罢了，这女人不愧是能赚大钱的，聪明得很，她那个掌事姑姑也不错。”衮多心知肚明，十分淡定。
格泰的脸色却不太好，“他们还敢给您下马威？”
“无妨，现在嚣张些，过两日不得不放低姿态，才有趣。”
“那您干脆过两日再去致歉？”格泰觉得这两天过去，会吃闭门羹。
“按他们中原的规矩，先递一次贴，若是真不见本王，过两日再试。”衮多志在必得。
格泰便晓得，小王子确实挺喜欢那美人，为此愿意付出更多的耐心。
“那大明给您准备的那个义安公主，您怎么看？”格泰又问。
“嗤。”衮多自然是看不上，若没有明悠珠玉在前，他也许还能将就。
格泰从他的脸色上看懂了他的意思，也就转移了话题，“那赞珠公主这边，您有何安排？”
诚如大明朝臣们所料那般，这次的瓦剌使团除了有衮多这个小王子，还有一名公主。
而这位瓦剌公主，目前刚从瓦剌出发不久，估计还得走个十天半月才能到，与她同行的，还有是忠勇伯世子及大明使团。
“大明的意思，应该是让赞珠进东宫，倒还算可以。”衮多政治嗅觉敏锐，已经看出大明朝廷的安排。
但这也不妨碍衮多继续安排刺杀计划！一旦确定东宫太子就是雪沧，他在临走前，势必要杀之！
……
龙虎观，谢安来时，萧贵妃已回宫，留下不少珍贵药材，以及安抚赏赐，龚姑姑正在对账入册。
谢母还没走，正陪坐在明悠床边，听小桃说谢安回来了，正要进来，她不大同意，“你好好休息，不必见他，娘把人一起带走。”
“别。”明悠阻止道，“兄长可能有事相商，听贵妃的意思，刑部、顺天府的大人，去得比她还快，定是兄长所为，我想听听看可有后患。”
“瞎说，就他这么个解元郎，能撬得动刑部、顺天府的大人？”谢母不信。
但明悠十分肯定，“除了兄长，我没请别人帮忙。”
“那行，叫他进来，娘倒要听听看，他是不是真有这本事。”谢母想着，要是真有，倒是可以考虑帮帮这一根筋的儿子。
明悠便示意小桃出去迎人，她也起了身，让碧翠给她套了件外袄，头发一挽，就和谢母一起到外屋的小厅去了。
谢安已然坐下，碧翠忙去给人上茶，谢母则直接问道，“悠悠说，今儿刑部和顺天府的大人，是你帮忙给她找来的？”
“不是。”谢安否认。
谢母正露了然，她就说好大儿没这本事吧。
然而——
“儿子只是给张首辅递了信，想来是张首辅做的安排。”
“……”无言以对的谢母，噎了一下，才吐息道，“张首辅这么给你面子？”
“也不算是给面子，正好朝廷需要个由头，压一压瓦剌的势头，郡主就把由头递上来了。”
“兄长谦虚了，由头千千万，未必就一定要是我的，还是首辅大人给您面子。”明悠接话道。
谢安看了她几眼，“郡主脸色不大好，御医怎么说？”
“受了些凉，咳。”明悠今儿刻意没用内力抵御寒冷，确实受了凉。
再加上必然受到的惊吓，得养上一阵子了，又得了个完全避人的借口。
谢安颔首，“也好，陛下虽断了瓦剌小王子的念想，但他恐怕并未死心，郡主趁此将养，可避开是非。”
明悠心下了然，但有个担心，“辽东这边刚又失了沈州，结盟一事势在必行，会否因为没遂瓦剌小王子的心思，而谈得不顺利？”
“沈州虽已丢，然永平城安好，广宁左屯卫也尚在朝廷水师的控制下，京畿暂时无妨，在这个大前提下，朝廷谈结盟，必是以公平对等为先决条件，郡主不必担心。”
明悠看过地图，知道锦州后头的海港——广宁左屯卫的重要性，不亚于锦州！她本以为锦州丢后，广宁左屯卫也丢了，没想到还掌控在大明水师手里。
“可锦州、沈州已丢，广宁左屯卫只怕无法长久驻守住。”这地儿一旦失守，乘船下永平城，乃至天津港，几乎畅通无阻！
“是有这个危机，但就目下而言，哪怕广宁左屯卫丢了，鞑靼既无水师，海上又值浮冰期，暂时也无法危急京畿。”
谢安刚得到消息，渤海今岁凝冰得早，他的船队都差点出不来。更遑论之后的船队了，至明年开春，渤海弯上的冰只会越来越多。
鞑靼要是不怕死，倒是可以试试海路，他还挺盼着他们自寻死路，可惜鞑靼自知优势在骑兵，不会贸然下海，否则他都不用愁了。
“那就好。”明悠这才想起海上也会结冰的，原谅她这个南方人，“鞑靼境内呢，还是没萧回的消息么？”
提及这点，谢安也皱了眉，他也在等萧回的消息，但按谢宽刚递回的消息来看，鞑靼境内的雪比往年大得多，入冬以来，至谢宽离开前，已有半月没停过。
这之后一直都是严寒，算算日子，鞑靼境内只怕连下了一月大雪，他担心萧回出了状况，殊不知——
此刻的萧回，已经摸到鞑靼王庭——狼居胥山脚下了！
“大王！打？”
第一次感到不太有把握的“心腹”，声音有点儿抖。
“打！”
呼呼寒风下，带着毡帽，裹着头巾的萧回，蒙得只剩一双眼了！
但就是这双眼，落在“心腹”眼里，就跟草原晴空万里时的天空一样亮！
像是缀有繁星万万千，从不熄灭！反而越来越亮，亮得“心腹”心里那点儿慌，都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