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帝师孙女，也敢行刺！”
这声音也不大，但就是有种于寂静处响惊雷的气势！
把明悠都给震到了，更遑论进来后，就因为人太多，而愣了一会的刺客了。
“还不收刀？”谢安又斥了一声。
明悠虽然还懵着，却听到了清晰的刀回刀鞘声？
这刺客不是挺凶，怎么就听话收刀了？
是来搞笑的吗？
……
明悠有点茫然，主要是被谢安抱懵了。
她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刺客身上，没防住谢安忽然拉了她一把，直接被他拽怀里不说，还连头带脸的都被盖了个严实。
这会子视线都是青的不说，吸到的空气也是“青”的，独属于谢安的松竹香，近距离之下，不要命的卷入她呼吸道里，再埋进她心肺中。
明明是很清新的气息，却莫名霸道！又听见刺客怂声抖道，“帝、帝师、孙女？”
“出去看马车规制。”谢安指路回应。
“……”刺客傻了，是真的傻了！
小六和碧翠两个原本紧绷到极致的小仆人，这会都觉得刺客好像有点可怜，他抖得太厉害了。
不过这俩都能理解，因为少爷的眼神超可怕！他俩都险些被吓得抱一块了，转头又想着这是自家少爷啊，他们怕什么？
于是这俩才坚挺的看着发抖的刺客，后者就觉得自己很倒霉，“不是、给钱的人说，就是个不重要的官小姐，带出城，吓一吓就成了啊！”
明悠心一沉！
带出城、吓一吓？
她立即联想到了皇后，这恐怕是皇后的威慑之举。
一个未出阁的女子，要是真被刺客带出城，消息走漏后，基本就不清白了。
很简单的一招，但却很有用！能轻易摧毁明悠之前靠“自杀”拼来的好名声。
哪怕她是受害者，那又如何？即便是穿越前的时代，造黄谣都依然能轻易毁掉一个女人，何况是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。
“蠢货。”谢安讽斥了一声，“给你钱的是什么人？”
“我、小人不知，对方蒙了脸，但给的多，事成后还能去西郊破庙再拿一百两。”刺客一五一十交代道。
别问他为什么如此老实，问就是他虽然是个江湖盗贼，但没沾过人命，可他感觉他面前这个书生模样的青年，和他相反，沾过人命！
那眼神……
娘的！看他就跟看死人似的，简直比鞑靼人还可怕！
鞑靼人好歹是凶在表面，这书生是暗、戾在骨子里。
不、也不是戾，实在形容不上来，反正就是被盯着时，就想交代一切，都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老实如鸡。
等刺客回过神来时，下意识握紧了刀柄，结果——
“怎么，还想刺杀？”谢安目似冰锥般，刺在此刻的手背上。
刺客手一抖，破罐子破摔了，“大人，小人是被糊弄的，要知道是帝师的马车，小的说什么也不敢来，小的初到京城，还请大人饶命。”
都这时候了，跑不了的刺客除非继续行凶，挟持人质！否则他也只能求饶了。
毕竟马车早就停下来了，李家的家丁们都摁住了佩刀，随时能对刺客砍杀上来！
要不是谢安气势太强，既压住了刺客，也摄住了李家的家丁们，让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，他们早进来拿人了。
刺客也看清楚了形势，一咬牙，干脆跪道，“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！不知道二位尊客是帝师府的人，小的愿意交代一切，也愿意带你们去破庙接头，求大人饶命。”
“拉下面巾。”谢安勒令。
刺客却忍住了，下意识执行命令的冲动，怕死！
蒙面至少没被认出来，拉下来就真完了……
“不拉下来，就按主谋一并处置，拉下来本公子不怕你跑了，你再带着帝师府的家丁，去破庙拿人，拿到了，就放你走。”谢安平静交涉。
刺客咬了咬牙，问道：“拿不到呢？”
“再看。”谢安渣男似的，什么承诺都没给。
但他落在刺客身上的目光，就像深渊一样让人感而生畏！
刺客没挺住，还是拉下了面巾，面如死灰般惨白。
谢安睃了一眼，“辽东人？”
“是。”刺客已经放弃挣扎了。
“为什么进京，说实话。”
“……”
刺客耷拉着眼，自暴自弃的全说了。
明悠这才知道，这刺客、包括之前袭击了李暄的流民，都是被人“买”来京城的。
他们大多是游侠，虽然大多居无定所，但在辽东呆习惯了，本不会轻易南下，是有人分给了他们一人半贯钱，叫他们别呆在辽东，全都南下进京。
谢安的声音明显沉了一个调，“一共多少人拿钱南下了？”
“不是很清楚，但我们那一批，得有百几个人吧，后面应该还有，大人，小的交代了这么多，是不是可以将功赎罪了？”刺客怂怂问道。
“你还知道将功赎罪？”谢安反问。
“知道，小的曾上阵杀过鞑靼人。”
刺客觉得这光辉事迹应该能抢救一下自己，连忙报备了。
“那为何不继续留在军中？”
“军户瞧不起我们，还扣我们饷，有时候还不给我们吃饭，他娘的！这谁受得了？”
“有女眷，别骂脏话。”谢安警告道。
“哦哦，对不起，小人嘴贱。”刺客越老越老实了。
“叫什么。”
“贺炬峥，火炬的炬，峥嵘的峥。”
名字不错，贺炬峥也交代了读过书，小时候家里还算过得去，所以念过几年私塾，被鞑靼人毁了家园，父母死了，他就吃百家饭长大。
这种情况在辽东很常见，大多数游侠的出身都差不多。
贺炬峥的武艺是早年拜师学来的，据说是个江湖高手，所以他武功还不错。
刚才要不是闯入时，被一车人整懵了一下，他大概就得手了，前提是明悠没练过。
“大人，小人真的知道错了，只要您饶了小人，小人愿意做牛做马，看家护院！”贺炬峥还自荐起来。
明悠觉得这人还挺识趣，不过她现在对这家伙不是很好奇，她只想知道，谢安什么时候能挪开摁着她头的手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