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不算太蠢。”谢安平静道，“李家应该真有此意，恭喜你。”
明悠晕了，“不应该啊！就算李府有此意，陛下也不会同意吧！”
“可以借着相看我的名头，遮掩此事，等到陛下察觉，庚帖已换，陛下也不会强拆人婚约。”谢安透彻道，“李家挺有魄力。”
也许是因为李晔没有像上一世那般，烧出了毛病，李家反而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，又或者……
谢安顿住脚步，看向跟上来的明悠，又或者，红颜祸水。
“你怎么想？”谢安问道。
明悠还是懵的，“什么意思？李家什么魄力，他们想从权势中心退下来不成？”
“嗯，你的亲事一定，李阁老应会递上告老还乡的折子。”谢安看透了李晔的想法。
明悠还是不明白，“为何要如此，尚了长公主，岂不是更好？”
“李家有自己的考量，也许是愿意为小辈的心悦，而放弃家族荣耀呢？”谢安反问。
“不可能！”明悠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！
大世家的抉择，绝不会因为简单的儿女私情，只能是各种权衡利弊后，做出的最优选。
“无论如何，这对于你而言，都是个好事，不是么？”谢安再次反问。
明悠轻吸了一口深秋的寒气，平心而论，这确实是个好事。
别的不说，不管李阁老退不退下来，满门清贵、士林名望极高的李氏家族都能对抗日后的谢安！
所以，如果是上辈子的她，肯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李暄！并开始着手处理唯一的问题……
“我没信心跟长公主抢，现在高妃看着对我好，长公主待我也不错，一旦我真成了李暄的未婚妻，只要这俩位想，随随便便就能磋磨我。”明悠头疼道。
不管如何，她暂时不想得罪高妃母女，毕竟她还得入宫“伴读”。
皇后已经是个定时炸弹，再搞两颗炸弹出来，她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不够炸，何况她还不是。
“若他们能解决这问题，不会得罪高妃和长公主呢？”谢安继续反问。
明悠看了他一眼，“你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？”
谢安不语，但神态算得上是默认了。
明悠却想起了，他说他会自己看的话，心念微微一动。
“就算真如兄长所言，李家排除了我那些顾忌，我也不会答应，我只想嫁萧回。”
谢安侧看了她一眼，见她眼神坚定，似乎在说服他，又似乎在说服她自己，心下微嗤。
“不过我还是觉得，李府不会为了我做那么多，真要定了这婚约，长公主和高妃只能我自己去扛，那我还不如去捂一捂国公夫人的心。”
明悠思来想去，觉得李家的“变卦”，可能是因为高妃对她的态度让李家觉得，就算定她做李暄媳妇，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，反而能把李家从权利的顶峰，稍微扒拉一下。
虽然她没看出李氏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对，按她前世的记忆，李府也没出啥问题，可站的位置越高，可能越警惕吧，也没错。
眼看杏花巷已近在眼前，明悠本打算继续翻墙回去，谢安却朝正门走了。也对，他俩去大理寺已不是什么秘密，还翻什么墙？
倒是老李惺忪着眼，来开门时，愣了半晌，“少爷，小姐？”
“嗯。”谢安率先走了进去。
明悠便解释道，“和兄长去了趟大理寺，倒是扰了李伯的清梦。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老李只是在想着，这两位什么时候出去的，他怎么没印象？
难道是睡死了？不对啊，他年纪大了，睡得不沉，有点儿动静就会醒。
“怪了……”李伯摇摇头，嘀嘀咕咕的关好门，又回门房去睡了。
明悠这才跟谢安说道，“还是应该翻墙进来的，好端端的，扰了李伯安眠。”
“你倒是体恤下人。”谢安淡应了一句，侧身就朝他自己住的厢房走去。
明悠觉得他好像在生气，又不知他在气什么，难道她的回答还不能让他满意？
古怪的狗男人，果然不可理喻……
吐完槽的明悠在回房时，自己点了盏灯，一时也睡不着，又不想马上练功，就去翻出萧回上次写来给谢母的信。
萧回的字挺好看，透着少年人的锐意，也彰显出他虽是行伍出身，却受过良好教育，且学得很好的根底。
「萧回。」
在这深秋的夜里，明悠摩挲过少年人的字迹，倒是真有些想他了。
也不知孤身在鞑靼的他，正在干什么，这个点了，肯定在睡了吧。
他既是深入敌境，肯定没法带上她给的面膏等瓶瓶罐罐，再回来，不定晒得多黑。
「快回来吧。」
明悠轻叹了一声，她自知，自己也不是多么深爱萧回，她这个人，也早已习惯权衡利弊。
选择萧回，最大的原因本就是他有本事活到最后，其次才是他那颗赤诚的待她之心。
再后来，是因为他的人品，让她很放心，比起赵见深和谢安，他最善良。
「萧回。」
默念了又一声的明悠，真希望自己那玉蝶所联系到的人，是萧回，那该多好。
京城诡波太多，她没有操控全局的信心，她不知道结局会不会是她所期盼的那样。
但只要还在她掌控范围内，她希望日后陪在她身边，与她共枕而眠的人，是萧回。
「让你别走，你偏要，真要变了，你就哭去吧。」
明悠合起书信，有些许赌气的想着，转而又为这点气感到好笑。
看来萧回在自己心底的分量，可能比她自己认为的要重一些，否则有什么好气的。
可那又如何呢，她从来不是一个为了爱而活的人，如果她是，她早就活不下去了。
“萧回。”明悠缓念出声，像是把这个名字放在唇齿间，细细的摩挲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