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家夫妇坐在客厅,面前摆着热茶,江楠坐在她们身旁,举止娴雅,端庄得体。
这场景倒真像是“洽谈婚事”,除了江楠在读大学的弟弟,双方及长辈都到场了。
唯一不和谐的是,林斯理的出现。
她不晓得哪个环节出了差错,既然是他们两家见面的日子,叫她回来岂不尴尬。
“周豫回来了。”说话的是江父,注重保养的中年男人,笑起来时眼角有三道鱼尾纹,“有段日子没见你了。”
林斯理推开周豫,正要走开,周豫捞住她手腕。
一只手牵着她,迎着一众人的注视走进去。
林斯理暗暗扭动手腕,想让他松开。
他牢牢握紧,宽厚有力的手轻巧跟她较着劲,面上一派闲适地跟客人打了招呼,说:“早知道您跟江阿姨要来做客,我们就早些回来了。”
江父道:“我们听说你奶奶身体不舒服,过来探望探望。”
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老太太又是长辈,理论上多少该对晚辈慈爱一些。
但老太太活到这把岁数,越活越任性,早不在意那些世俗礼数。
那都是用来管教后辈的,可管不着她。
她好不容易把林斯理盼回来,谁知道这一家三口说都不说一声就贸贸然登门,叫林斯理碰见多不开心?
老太太不痛快,谁的面子也不给:“谁说我不舒服?我舒服着呢。看见我孙女就舒服。”
江父热脸贴了一巴掌,表情讪讪:“您身体康健,我们就放心了。”
周豫领着林斯理走过去,温声又耐心地教她:“过来叫人。江叔叔跟江阿姨,我们婚礼上见过。”
林斯理礼节性地问候一句:“江叔叔,江阿姨。”
当初江家一心想与周家结亲的,半途被林斯理截胡,他们看她自然不会顺眼。
再不待见,表面功夫还是要做,江母敷衍应了声:“斯理今天也来了。”
周豫说:“奶奶想她了,带她回家吃个饭。”
江父看看两人交握一直没放开的手,又扫了眼林斯理,眼神是有些不快的。
端着架子,连应都不应,只跟周豫说话:“听楠楠说你前几天也感染了,你工作上接触的客户多,得留心一点。”
“您可冤枉我客户了。”周豫瞥一眼林斯理,“怪她,生病了还要我抱着睡,那么爱撒娇。”
不知道到底谁冤枉。
林斯理有点窘迫地瞪他一眼:“你别乱说。”
周豫懒洋洋的调子:“害羞什么。这就你年龄最小,他们什么没见过。”
林斯理真想找个垃圾桶把他的脑袋套进去。
旁若无人的亲密举止,搭配着林斯理脖颈上漫起的红色,怎么看都是小夫妻之间的调情。
江父的嘴角压了下去。
江母扫了一旁的江楠一眼,端起茶杯掩盖不太愉快的脸色。
周豫这才松了手,往林斯理的纤腰上搭去,把她往奶奶那边轻轻扶了一把。
“花园的芍药开了,陪奶奶去赏花吧。”
林斯理明白,她在这,他们有话不方便聊,她也懒得看他们各怀鬼胎的脸色。
“奶奶,我陪你出去散步吧。”
老太太被她搀扶着起来:“咱们走。这人多,空气都不好了。”
夜幕幽微,祖孙俩的身影进了花园。
精心栽种的芍药进入花期,白色公爵的花苞结在枝头,饱满而圆润。
客厅的空气在微妙中浸泡着。
周豫慢条斯理脱下外套,叫来家里最擅长煲汤的赵姨:“家里还有石斛吗?”
赵姨说:“有的。”
周豫道:“那煮点清肺止咳的汤吧。加点百合和海底椰,麦冬或者玉竹有的话也配上。”
赵姨忙应下,说:“先生最近正咳嗽呢,还是二公子你有心。”
“我给斯理煮的,她咳嗽一直没好。爸也咳嗽?”周豫把自己的不孝展示得堂而皇之,“那顺带也给他煮点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