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的血迹混着她的泪水。
不管怎样，谭愈是在担心林斯理的安全，周豫不是不分好歹的人。
“她没事。遇到点麻烦，已经解决了。”
谭愈明显松了口气：“她没事就好。”
你松什么气，好像是你什么人似的。
周豫挂了电话。
他原本想去把自己收拾干净，毕竟林大医生洁癖厉害得很，穿这么一身上她的床她会生气。
但看着林斯理愣愣发呆的样子，他走不开。
生气就生气吧，大不了被骂一顿，他最近被她骂得还少吗？
周豫掀开被子躺进去，把林斯理即便在被子里也蜷缩着的身体搂过来。
她脸颊上被魏斌的手指掐青了一块，在雪白的底色上十分明显。
周豫用指腹轻轻抚摸着那块：“疼吗？”
僵硬的身体被温暖的怀抱抱住，他声音很温柔，林斯理刚刚才平复没多久的情绪，就像海啸过后短暂平静的海面，微风一吹，就再度起伏起来。
她抽着气，想忍住。
“哭吧。”周豫说，“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他一说，林斯理就再也忍不住，眼泪汹涌而出。
起先还压抑着哭声，渐渐地再也压制不住，趴在他胸口大声痛哭起来。
周豫心疼得稀巴烂，在她发心、额头、眼尾轻轻地吻着，哄着，极尽温柔。
“林斯理，你真能要了我的命。”
他吻去她眼角咸涩的泪水，“我保证，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。”
林斯理眼眶发热，他越哄，越温柔，她眼泪越止不住。
周豫以为她害怕，把她抱得更紧：“我在这。相信我，以后谁都不能伤害你。”
他不知道，林斯理哭其实是因为，她会留恋这种怀抱的温度。
周豫吻过她鼻尖，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，是抚慰疼惜的吻，不带有情欲色彩。
“不怕了，理理。”
林斯理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从快要沉溺进去的温情里抽离出来，强迫自己狠下心。
“你能出去吗？我想自己待着。”
周豫说：“我出去你一个人会害怕。”
“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过来的。”林斯理坚持，“我不会害怕。”
“林斯理，这种时候，你一定要这么犟吗？”
“我很谢谢你今天救了我，但魏斌之所以会找上我，是因为你，所以我们也算扯平了。”
林斯理调整着情绪，“我受到的伤害都是你带来的，你离我远一点，我会更安全。”
周豫满腔的柔情掉进冰桶里，结成冰，再被她冷硬的态度扎得破碎一地。
他松开林斯理，下床，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，刚才温柔的嗓音都像是被风干的腊肉，只剩下冷和硬。
“林斯理，你真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。”
他离开了，那个温暖的怀抱离开了，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几度。
林斯理把自己埋进被子里，一遍遍提醒自己：
不要留恋。
你早就习惯了这种温度了。
她一个人在床上安静地躺了一会，恐惧、心有余悸、温暖之后的冷清，所有的情绪都消化完，彻彻底底地平静下来。
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了，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把他赶走。
不管怎么讲，今天如果没有周豫，她不可能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，他刚才的安慰也是好意，她说那种话有点过分了。
她从床上起来，下楼。
客厅，周豫一个人坐在沙发，身上脏污的衬衣已经脱掉，医药箱摆在旁边，他正费劲地用右手处理左肩的伤。
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，他视线移过来，又冷淡地滑走。
林斯理趿着拖鞋走过来，接过他手里的生理盐水：“头转过去。”
周豫眼神不明，看了她一眼，转向另一边，把颈后玻璃划破的伤口露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