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玠的视线太过强烈,昭华很难忽视掉。
她率先转脸看苏婉,皮笑肉不笑地威吓道。
“苏小姐羡慕的话,本公主也成全成全你?”
这嚣张的、凶恶的语气,颇有昌平从前的味道。
连绿兰都恍惚了一下,还以为真是曾经那个公主。
苏婉干笑笑。
“公主好意,苏婉心领了,实在是身子虚弱……”
为何会虚弱,还不是三年前被昌平所害么。
魏老夫人越听越不得劲。
这个苏婉,原以为她是个温顺懂事的,没成想那小心思一套一套。
“咳咳……”老夫人用咳嗽打断苏婉的话,并直言自己乏了,要歇息。
这与逐客无异。
苏婉识趣儿,主动起身告辞。
“万望老夫人保重身子,晚辈改日再来探望。”
说话间,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昭华。
怪。
真是太奇怪了。
即便过去了三年,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?
从前的昌平就像个刺猬,一激就炸。
而眼前这个,眉眼间一点戾气都没了。
昭华已觉察到苏婉的疑心,主动提出送送她。
送客这事儿,怎么也轮不到尊贵的公主来。
显然,昭华是别有用心。
魏玠拦下那想要制止的婆子,任由昭华去了。
同时,他眼中拂过一道暗芒。
……
不到片刻,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婢女。
她见魏玠这个能主事的在,便急切地禀告他。
“大人,出事了!公主和苏姑娘落水了!”
婢女这话刚落音,就见大人拂袖而出。
翩然身影,叫那路边红枫都失了色,一切光影都追着他而去。
魏府内有一人造湖。
湖水不深,也不浅。
虽不至于淹死人,但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,还是有一定危险性。
魏玠赶到时,两位姑娘已被救上岸。
她们都湿漉漉地坐在草地上,由婢女给她们整理、披上干净衣物。
苏婉身子弱,浸了水便一直咳嗽。
她那架势,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。
奇怪的是,一边咳,还能一边控制着说话。
“公主……你为何,为何推我入水……”
这样控诉性的话,让绿兰慌乱无措。
遥想三年前,摔下马后的苏婉,也是在晕倒前指认昌平公主,那表情真是如出一辙。
昭华气呼呼的,秉着不能吃亏的原则,冷森森地盯着苏婉,咬牙切齿。
“苏婉,本公主跟你势不两立!
“你这不要脸的贱人,方才是我推的你吗,分明是你想诬陷我!
“你跟赵临渊般配得很,恶心我也就罢了,还来恶心我外祖母!你是何居心!再敢来魏家撒野,我撕烂你的嘴!”
旁边的绿兰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公主真的太会演了。
简直是死去的昌平公主附体啊!
苏婉瞧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昌平,身子瑟瑟发抖。
她转而向旁观的魏玠求助,两眼泪汪汪,还捂着心口要咳不咳。
“相国大人,不是这样的……咳咳……我绝无诬陷公主之心,大人,我……”
还没说完,她就晕了过去。
魏玠当机立断,让婢女把她抬去厢房,务必要伺候妥当。
随后,他看向那像条疯狗一样的自家表妹。
光用看似温和的眼神,就能将她震慑住。
昭华立马低下头,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。
她委屈又愤恨,还带着股乖张不服的劲儿。
“表哥,我真没推她!”
魏玠方才还觉得她的眼睛很像那个女子,如今看来,自己真是糊涂了。
可惜了那双眼睛。
“公主还想去太庙是么。”魏玠严肃地反问,其威胁恐吓意味不言而喻。
其他人只觉得大人最温柔不过了,连对着昌平公主这样的,也能保持君子风度,不怒不躁。
昭华方才张牙舞爪,大骂苏婉,只是为了打消苏婉对她的疑心。
眼下目的已达到,至于这人是不是她推的,她不欲做更多辩解。
她佯装受制于魏玠,憋屈的,敢怒不敢言地转身离开。
“公主,且慢。”魏玠那温和声线,总给人一种他有商有量的感觉,其实不然,他的态度分明很强硬。
“魏相还有什么要说!”
“公主是皇室贵胄,难道不知有错理应赔礼道歉么。”
昭华气不打一处来。
她怒视着魏玠,“我不去!是她错,不是我!”
这愤怒是真实的。
魏玠也太是非不分了。
偏帮外人,却不心疼自己的亲表妹。
难怪真正的昌平不喜这个表哥。
然而,她的怒火落在魏玠眼中,反而像什么击中他,令他再度有种难以言状的熟悉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