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桐破涕为笑,紧紧的抱着那一袋子可以救命的吃食,重重的点了点头,顺势还吸溜了下鼻涕,指着一段路,对傅荷说道:“大姐姐,你跟我这边来!”
看着二人真的一道走了,包子铺的老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,转身和隔壁卖猪肉的大娘笑话道:“这还真是奇了怪了,就真有这种不怕事儿的人,稀奇!”
卖猪肉的大娘嗑一口瓜子,笑话道:“这也就是没见过恶人的蠢姑娘,指不定是哪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天真千金呢,等她去了被那恶婆娘打出来就知道好歹了。哈哈哈。”
…………
“咳咳咳……”
门一推开,迎面一阵灰尘,傅荷挥手散了几下,还是忍不住被呛的直咳嗽。
傅荷顺匀了气,看了眼这屋内的环境。
太恶劣了。
别说比永宁侯府,就是比明月观的柴房也不如啊。
窗户漏风,屋顶漏水,墙角堆着些杂草,几根不止从哪儿倒腾来的石头堆了一个灶台,上头架着一口残缺的锅。
傅荷走近一看,里面还剩了一些汤水,都馊了。
而再旁边一些铺着杂草和一张烂旧的毯子,上面还有一个黑黢黢的小枕头,想来是疏桐睡觉的地方。
疏桐跟上来,似乎很不好意思,小声说道:“大姐姐,让你见笑了。”
傅荷对着孩子又多生出了几分怜惜,摸了摸疏桐的脑袋,问道:“你就睡这儿?”
疏桐点点头,解释道:“嗯,我总是煮不好东西,有时候娘亲饿了,就没得吃了,我就睡旁边,能看着些。”
“这样怎么行呢。”
傅荷叹一口气,心说待会儿要再给这孩子买些换洗的床单被褥之类的。
“我们先看看你娘亲吧,她在哪儿呢?”
疏桐指着一张门帘,“娘亲在里面呢,大姐姐你先等等,我先过去和娘亲说一声。”
傅荷点头:“好。”
可末了,疏桐却抿着唇,似乎很是为难。
傅荷主动问道:“怎么了?你是有什么顾虑吗?”
傅荷灵光一闪,以为疏桐是信不过自己,便笑道:“你放心,我都跟你回来了,肯定愿意帮你娘亲看病的,而且我真的是个大夫。”
她捏了捏疏桐的小脸。
可疏桐却说:“姐姐,你是个好心人了,我也不瞒你了,其实是我…我娘亲她脾气比较怪异,待会儿若是有得罪之处,还请您千万不要见怪。”
傅荷的心又酸又暖。
这么小的孩子,实在太懂事了。
傅荷保证道:“你放心,我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!”
得了傅荷这句话,疏桐小脸转忧为喜,这才小跑过去找她娘亲了。
可没一会儿。
就听见里头传来疏桐一声喊叫。
“啊!”
“疏桐!”
傅荷赶紧跑过去,猛的将帘子一掀开,却见疏桐跌倒在地,眼里含泪的喊道:“娘亲,这位姐姐真的是个好人,你就让她给你瞧瞧吧!”
傅荷将疏桐扶起来,抬头说道:“你做什么呀?推孩子做什么,你知道她多担心你吗!”
这一眼,傅荷却惊住了。
烂床上躺着的女人虽然形如枯槁,面色蜡黄,周身也破烂不堪,甚至透着一些难闻的气味。
可她的五官很标致,一双手也修长漂亮,一看就是没做过活儿的。
“你…”
“你什么你!”
女人一开口,嗓音沙哑的厉害,可她仍旧厉声咒骂。
“你又是谁派来的?又想做什么?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东西!赶紧滚!看我们孤儿寡母都这般田地了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!”
“滚啊!”
女人声嘶力竭的呐喊着,眼神憎恶的瞪着傅荷。
那模样恨不得将傅荷生吞活剥了。
傅荷听的一脑袋雾水,疏桐跪着挪动直床前,哭道:“娘,您误会了,这位姐姐是好人,是路边碰到的,她还给我买了好多包子,她是大夫,让她给你看看吧…”
眼泪还没落完,疏桐连忙将地上滚落的包子捡了起来,就着脏污的袖口擦了擦,小心翼翼的给她娘递了过去。
“娘,您吃…”
“拿走!什么东西都敢要,你也不怕被毒死!”
女人一把打开疏桐的手,包子又滚落在地。
小孩子再也忍受不住,跌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傅荷脾气上头,将疏桐抱起,冲那女人骂道:“你这人什么毛病!你不愿治病就不愿,我不强求!可是你女儿这么小一个,每日为了你上街去讨食,给你求药,睡灶台前给你煮东西吃,她做错什么了,你要这么朝她撒气!”
或许是傅荷的话触动了疏桐,她趴在傅荷肩头,越哭越伤心。
女人眼眶猩红,也像疯了似的,死命的捶打着床铺。
喊道:“谁让她去的!谁让她去的!我们合该就烂死在这里!”
就是她捶打的动作,将被褥扯开了些,傅荷眼尖的瞥到了她的腿。
赶紧将疏桐放下,上前去一把将那被褥拉住。
“你的腿怎么回事!”
女人惊慌失措又气急败坏。
“不用你管!滚开!”
傅荷也不相让,更大力的将被褥扯开。
说道:“你的伤口已经完全溃烂了,再接着烂上去,你真的就没救了!”
二人拉扯之间,却意外的从被褥里掉出一枚东西。
哐当一声。
傅荷下意识的低头去看,赫然是一枚银色令牌。
“这是…”
傅荷捡起一看。
女人尖叫道:“还给我!”
傅荷将那令牌举起,见那上头刻着两个小巧的异形字。
她仔细辨认了好久。
“真…定?”
傅荷猛的回头,不可置信的问道:“你是真定王府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