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盈如水月光下,树叶随风舞动,发出飒飒轻吟。
而比这月色更动人的女子,就站在李嗣瑛面前,轻轻撩着耳边碎发,垂着眉眼,轻言细语的说着话。
“原以为你不会来的,我还特意将你那份寿礼都备好了。”
李嗣瑛的眼,依旧被白色的束锦遮着,他今日穿着乳白色的锦衫,上面的蛟龙像在浅淡如织的月色下也显得温顺了几分。
他只是静静地听面前的人说话,并未作答。
反而,柳慕仪上前一步,他便后退一步。
“原本你与纪府的关系那般亲厚,可纪大公子出事后,一切都变了,尽管如此,纪老夫人心里仍旧记挂你的,就在先前,她还与我说到了你。”
李嗣瑛仍旧不语。
可傅荷看的分明,李嗣瑛的神色并不淡然。
柳慕仪又迈步,“战场刀剑无眼,纪大公子的阵亡并不是你的错,何况你也受伤了。”
粉色的绣鞋踩着细碎的光,再往前,终于李嗣瑛开了口。
“多谢关怀。”
几乎是一瞬间,柳慕仪泪满眼眶,她戚戚然的望着李嗣瑛。
“怀嘉,你还在怪我。”
李嗣瑛唇角微动,缓缓摇头:“没有。”
柳慕仪偏过头,压着声音里的哽咽。
“你怨我也是应该的,是我等不住你,嫁了别人,可是我宁愿你恨我恼我,也不愿你与我这般生疏,比陌生人还不如。”
在角落里偷听全程的傅荷紧张的咽了咽唾沫,心里忍不住吐槽:天爷,柳侧妃你诉衷肠是真不看场合啊。
“万一来人了把你们堵在这儿看你们怎么收场!”
傅荷哼唧两声,却依旧不妨碍她继续往前靠,想看的更清楚些。
柳慕仪在低低的哭泣,“若非今日这宴席,你是否要一辈子不见我?”
李嗣瑛沉默良久,没回答这个问题,却是问道:“堂兄的病情如何了?”
说起丈夫的病情,柳慕仪杏眸微红,答道:“好些了,只是此症发的急,太医说一时半会儿断不了根。”
“他自小便身体不好,又突患这急症,要劳累你多操心。”
柳慕仪垂眸:“我自会的,王爷他待我有恩。”
李嗣瑛点点头。
“回席上去吧,这边风大。”
柳慕仪却不急,目光盈盈,复又问道:“我方才与你说的事…”
好一会儿,傅荷才听李嗣瑛回:“若此案与柳大人无关,你便不必忧心。”
柳慕仪颔首,又说:“话虽如此,只是我为人子女,见父亲日夜焦虑,难免心疼。”
她微微仰着头,眼神近乎祈求的望着李嗣瑛。
“只求王爷明察秋毫,我父亲是绝不会伙同人做出盗卖朝廷粮饷的事的,所谓证词,不过是构陷!”
说罢,柳慕仪拎着裙摆想要下跪。
被李嗣瑛握住胳膊阻止了。
“慕仪!”
他唤了一声慕仪,却在话音落后,立即察觉出了不妥,赶紧将人松开了。
柳慕仪凄然抬头,哽咽道:“怀嘉,纵使你现在看不见了,可我相信你的心依旧如明镜,你不会查到我父亲头上的,是吗?”
李嗣瑛很轻的嗯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
柳慕仪终于松了一口长气,感激涕零道:“谢谢你,怀嘉,谢谢。有你这句话,我的心才算安稳了…”
就在傅荷侧耳倾听时,却传来了更大的动静。
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,还伴随着亮晃晃的火光。
柳婉仪的声音刺耳又尖利。
“慧妃娘娘,我瞧的真切,一男一女都朝这竹林来了,这大晚上的,也不嫌害臊!还是在老夫人寿宴上,实在胆大!”
柳慕仪有些惊恐的回头,李嗣瑛耳根轻动,却忽然使出轻功跃身而起。
傅荷只是眨个眼的功夫,头顶生风,接着便被人逮住手腕拉了出去…
“诶诶诶!你干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