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用完了早饭,薛茵便帮张翼换药。
虽说昨日也做过,但今日感觉好像气氛更奇怪了些,大概是因为早上的那块落红的帕子,薛茵现在看他脱衣服都有点头脑发晕。
张翼将上身的衣服脱掉,半果着上身,坐到了床上。
薛茵却一眼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处新添的刀伤,她再傻也猜得到,他估计用这个血来冒充的落红,想到这里,她心里越发的愧疚了。
她小心翼翼的给他解开胸口绷带,纱布已经渗出了血,偶尔会牵连到皮肉,她看着都疼,时不时的听到张翼闷哼声。
她对着他胸口轻轻吹了一口气,张翼有些错愕的抬眸看她,她冲着他天真的眨了眨眼:“这样好一点吗?”
张翼声音微哑:“好一点。”
薛茵欣喜的笑了,一边给他轻轻吹着,一边给他解开纱布,帮他缓解疼痛。
张翼现在的确感觉不到胸口疼了,他现在浑身难受。
“薛茵!”他突然叫她。
“怎么了?”
他直接伸手将纱布尽数扯了下来,刚长好的一点皮肉都又重新翻出来,面无表情的开口:“你直接上药吧。”
薛茵被他突然发沉的脸色给吓的不轻,讪讪的点头:“哦。”
她手脚麻利的给他上了药,连忙又给他用纱布好好缠上。
窗外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往里看,张翼一个冷眼扫过去,陈嬷嬷吓的连忙躲开了,走的远远的。
他回头看薛茵还毫无察觉的在给他缠纱布。
“薛茵。”
“啊?!”薛茵吓一跳,眼睛瞪的圆圆的,受惊了一般看着他。
不知怎的,他每次喊她名字,她都浑身一震,好像他立刻要对她下军令状。
“我在军中,和部下们同吃同住,向来不分彼此,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亲兄弟一般,但即便如此,我也不曾让他们胆敢踩到我头上来,忤逆我的命令,试探我的底线。”
薛茵有些发懵的看着他,不明白他和她说这些做什么。
“这府中的下人也是一个道理,即便再亲近的奴仆,也得让他们知道主次,若是你太好说话,奴仆僭越,反而踩在你头上教育你,拿捏你,那就会主次不分,家宅不宁,往后只怕有数不清的事端。”
薛茵忍不住嘴硬:“可家里又不是军营,为什么非要这样,我之前,也很好。”
“之前是因为你还未嫁人,你在家中本就是你爹娘支应门庭,不需要你如何,现在你嫁了人,你是当家主母,这后宅的门庭需要你亲自来支应,你还那样好拿捏,下人们心里就会慢慢看轻你,敷衍你,甚至踩到你头上。”
张翼耐着性子和她说:“尤其是心腹的部下,一定得确定,他是只忠于你,就如同陈嬷嬷,她虽说是为你好,但随意将你的私事告知薛家,今日是房事,明日又是什么?你得敲打她,让她明白你长大了,她需要以你为尊,即便要告诉薛家什么事,也得经过你的允许。”
“一个能当心腹的部下,他一定是只忠于你,你的秘密,不论是薛家,还是我,也都不能说,只有这样的部下,才是心腹。”
薛茵怔怔的看着他,慢慢明白了什么,他是第一个告诉她,你长大了,你要独立起来,有自己的势力了。
在此之前,她常常听爹娘说的话是,你长大了,要嫁人了。
因此她极其厌恶长大,为什么长大好像就没有好事呢?
可今日,她才明白,原来长大还有这样多的事可以做。
——
一个月匆匆而过,瑞卿楼东家莫公子的大婚,也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中,如期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