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去阁 > 其他小说 > 苏云歌贺景淮 > 苏云歌贺景淮第2章
    苏云歌走上前,想给他脱去外袍。

    贺景淮退后一步,神色淡淡:“一身风尘,别脏了公主的手。”

    话语恭敬让人不能指摘半分,也冰冷生疏的不像成亲三年的夫妻。

    苏云歌停顿一瞬,却依旧伸手搭上他的衣襟。

    贺景淮于是定定站住,任由她动作,只那黑沉如星的眼里,浮出冰冷的厌恶。

    这眼神如同利刃刺向苏云歌。

    她心中一痛,转身将外袍挂在一边,轻声开口:“我做了道甜羹,你尝尝合不合口味?”

    贺景淮不为所动:“公主千金之躯,竟为我洗手作羹汤,臣不敢当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默然片刻,语气平静却坚定。

    “驸马,本宫很想你尝尝,行吗?”

    贺景淮袖子下的手猛然攥紧。

    “臣,遵命。”

    他面无表情的从苏云歌身旁走过。

    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的香囊掠入苏云歌鼻息。

    她的眼神骤然一暗。

    她知道这股香气,这是贺景淮曾经的未婚妻丁敏亲手制的熏香,名为‘望君归’。

    而贺景淮今日身上这香味,又重了几分。

    苏云歌回身看着贺景淮,蓦然开口问。

    “你今日又去了丁府?”

    贺景淮平淡的神色瞬间变了。

    他嗓音冰冷到了极致:“你派人跟踪我?”

    看着他那凌厉目光,苏云歌心中莫名悲哀,到唇间的话突然难以再说。

    她抬眸定定看向贺景淮,深吸口气:“今日是十五,你该来我房里了。”

    贺景淮一怔,随即嘴角勾出讥讽弧度:“堂堂公主,用这样的手段求欢?”

    苏云歌眸色冷静,淡淡道:“无规矩不成方圆。”

    只是身后的手,却狠狠掐进掌心,痛到麻木。

    贺景淮冷哼一声,起身上前一把拉住苏云歌的手,将其抱了起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红烛帐暖,苏云歌承受着贺景淮的暴戾,只觉自己如一叶扁舟,随时要被浪潮淹没。

    她咬紧牙关,抬眼看向身后男人,控制不住唤着他的名字:“景淮……景淮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她却从贺景淮口中听见了另一个名字:“丁敏……”

    苏云歌顿时呼吸一窒,如被人从天上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云雨骤歇,贺景淮穿上衣服,看也未看苏云歌一眼便径直离开。

    他向来不会同她在在一间房过夜。

    苏云歌无力的躺在床上,突然,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爆发。

    一线鲜血从她嘴边溢出。

    苏云歌披上贺景淮落下的黑色外袍,踉跄着下床,走到窗边。

    矮桌上,总是放着一壶清酒,两盏酒盅。

    烈酒入喉,将血腥味压了下去,痛入肺腑,苏云歌心里却觉好受了许多。

    她看向空无一人的对面,续上杯中酒,素手轻抬:“贺景淮,等走完这最后一程,你就自由了。”

    第二日,皇帝苏明稷忽然召两人入宫。

    苏云歌行礼后,皇帝立即叫人看座。

    他笑容温和看着苏云歌,温声询问:“皇姐近来可好?”

    苏云歌微微笑道:“本宫能有什么不好。”

    苏明稷却幽深目光看向贺景淮:“可朕听闻,驸马最近往丁府跑的很勤快,可有此事?”

    贺景淮脸色倏然一变。

    第2章

    殿中气氛一时冷肃。

    贺景淮垂下眼,正要请罪,却听苏云歌笑着开口:“是我让他去的。”

    贺景淮顿住,目光诧异地落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苏云歌神色淡然:“太傅府中嫡女善制香,我很喜欢,便让驸马替我多跑了几趟。”

    苏明稷心中暗叹,只得放下此事:“如此就好。”

    之后,苏云歌进了御书房,贺景淮独自离宫。

    直到深夜,苏云歌才出宫。

    朱雀大道上却灯火通明,行人鳞次栉比。

    侍女忙道:“公主日理万机,许是忘了,今日乃是重阳节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回神,缓缓开口:“本宫自己走走,不用跟着。”

    话落,她戴上帷帽,信步朝人群中走去。

    街上四处都是灯和花,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。

    苏云歌看着,本来沉重的心舒缓了些许。

    她停在一架伞墙前,正看着伞上花纹,一个熟悉的称呼忽然灌入她耳中。

    “淮哥哥,你被迫与公主成婚三年,真没有一点动心吗?”

    苏云歌浑身一僵,她转头,看见了隔壁摊子背对着她的一对璧人。

    她看着贺景淮抬手,将一束丹桂递给丁敏,低沉声音随之响起。

    “我可立誓,若我对她有半分情意,就让我不得好死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一瞬面无血色。

    但她只是静静的站着。

    是啊……她不是一直知道,若不是她,如今那两人应该琴瑟和鸣。

    苏云歌垂眸不想再看,脚步有些凌乱的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她没看见,贺景淮在她走后便转身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,随即对丁敏道:“请师妹替我将丹桂转交给老师,我今日还有要事,还需先行一步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苏云歌回到府上便开了酒,菊花酒清冽,正应景。

    不过她就没想的是,贺景淮竟也没多久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看着苏云歌眼前的酒杯,贺景淮淡淡开口:“公主何时有了偷听的习惯?”

    苏云歌一怔,没理会这番嘲讽,只说:“你何苦发下那样的重誓?”弋??

    贺景淮一脸漠然。

    “只有违背誓言,才会遭受天谴,而臣,至死都不会爱上公主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心口似被狠狠扎下一刀,连带着喉咙都涌起一股血腥气。

    半响,她才说:“如此便好。”

    这样日后她死了,贺景淮也不会伤心。

    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语,贺景淮陡然眸光一厉,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。

    他压下情绪,说起了另一件事:“敢问公主,圣上今晚可提及北疆战事?”

    贺景淮的父兄都死在与北疆的战场上,他对北疆的恨意比谁都深。

    苏云歌顿住,下一刻,却见向来矜傲的贺景淮竟直直跪在她面前,目光灼灼:“北疆屡犯边境,臣斗胆,请公主准我上战场,扬我国威!”

    苏云歌眼前浮起三年前贺景淮从战场被送回都城,毒发濒死,贺老将军痛心哀求她的画面。

    “公主,老臣不求他建功立业,只求他安稳一生!”

    “老将军,本宫答应你,有生之年,护他周全。”

    思绪回笼,苏云歌硬起声音:“此事无须驸马操心,去北疆战场的将领,本宫已选定陈将军。”

    她又冷冷开口:“今日不是十五,驸马不必来我房中。”

    说罢,苏云歌拿起酒壶起身便走。

    贺景淮猛然攥紧了拳头。

    他冷声道:“公主真要为一己之私将我困在这牢笼里,哪怕大敌当前也不愿放手?”

    苏云歌呼吸一窒,她没有说话,径直离开。

    贺景淮看着苏云歌的背影,眼里全是不甘。

    灵觉寺。

    玄清打开寺门,视线落在苏云歌毫无血色的唇上。

    他脸色一变,上前扣住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苏云歌随他号脉,声音轻缓:“我又来找你喝酒了。”

    玄清佛子般的面容浮现一抹焦急:“苏云歌,你再这般折磨自己,最多三月,我就该给你刻长生牌了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苏云歌就直直倒在了他怀中。

    直至第二日傍晚,苏云歌才回了公主府。

    推开房门,却见夕阳残影中,贺景淮等在案前。

    他抬眼看清苏云歌,声音里带着彻骨寒意:“贵为公主,却跟山野和尚苟合,臣真是大开眼界!”

    追到府门口,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。

    那个方向,是往东出城的方向。

    贺景淮脚步一顿,看向门房:“她去哪了?”

    门房立刻回答:“启禀驸马,公主去了灵觉寺。”

    只一瞬,贺景淮脸上阴鸷顿生。

    他冷笑一声,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灵觉寺。

    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苏云歌背上取下,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,往前倒去!

    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,苏云歌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。

    玄清伸出的手,缓缓收回。

    他看着苏云歌,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:“再有两次渡毒,贺景淮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,届时,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没有察觉他的异样,她垂下眼眸,语气依旧平静。

    可这份平静,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开口:“你为贺景淮做了那么多,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,可他却一无所知,毫不领情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样,值得吗?”

    苏云歌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,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,竟会问出这种话。

    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。

    忽的想起了贺景淮少年时的那句:“云歌姐姐,我会护你一生一世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沉默一瞬,缓缓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,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,我只求,他此后平安顺遂。”

    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,就够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三日后,苏云歌回了公主府。

    刚进府门,侍女立刻上前,语速飞快:“公主,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,京中已有流言……”

    苏云歌一怔,停下脚步,沉声道:“你亲自去,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。”

    天色阴沉,风雨欲来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。

    苏云歌抬眼看去,正对上贺景淮冰冷的目光。

    贺景淮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苏云歌。

    天幕黑沉,细雨绵绵。

    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,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。

    她神色有些苍白,似乎很是疲倦,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。

    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,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,摆在她对面。

    贺景淮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,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,脸色越发冰寒。

    他厌恶开口:“怎么,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,想回来歇两天?”

    这话犹如利刃,毫不客气扎进苏云歌心里,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。

    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,久久看着贺景淮锋利眉眼没说话。

    贺景淮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,心里蔓起一点烦躁。

    就在他要开口时,苏云歌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自今日起,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。”

    她声音平静,所说之话在贺景淮听来却异常刺耳。

    贺景淮神色陡然一厉,却听苏云歌下一句:“三月为期,你做得到,本宫赐你和离。”

    第6章

    一句高高在上的‘赐他和离’,让贺景淮猛然一怔,随即脸色难看无比!

    他死死盯着苏云歌,她那平静的神色让贺景淮胸口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愤怒。

    “如此,多谢公主。”

    他双手交握,恭敬行了一个大礼。

    苏云歌心中刺痛,攥紧了手中酒杯。

    隔着雨幕,两人久久对视。弋??

    就在这时,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宫人。

    他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:“长公主,陈将军兵败,前线告急!”

    天空一道闪电划过,照亮苏云歌陡然冷肃的脸色。

    “准备马车,回宫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夜,御书房内吵翻了天。

    “陛下,陈将军战死,闻将军远在南境,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若派使者求和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可!北疆兵马直下中原,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?”

    殿门紧闭,苏云歌听着耳边吵闹,眉头紧皱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,发出沉闷声响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,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来人逆光而立,随着他踏入大殿,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。

    众人这才看清,来人竟是驸马贺景淮!

    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贺老将军的盔甲,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!

    苏云歌下意识站了起来,看着贺景淮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,重重跪下,眼里是一往无前。

    “臣贺景淮,自请领兵出征!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众人皆惊。

    苏云歌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。

    她攥紧了手,心里复杂难言。

    贺景淮恍若未觉,扬声道:“北疆地势复杂,朝中将领无人了解全貌,唯臣曾与北疆诸部交战十余次!”

    他叩首在地,掷地有声:“此战不胜,臣听凭军法处置!”

    一言出,满堂静。

    气氛渐渐沉重。

    半晌,皇帝正要开口拒绝,一个声音却先响起:“本宫也觉得,驸马是最佳人选”。

    竟是苏云歌!

    贺景淮心里一震,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,他猛然抬头看向苏云歌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可苏云歌眼中的情绪,他竟怎么也看不懂。

    群臣见此,纷纷上言赞许。

    皇帝终于缓缓点头。

    商量完战事安排,从宫中出来,已经是第二日。

    贺景淮跟在苏云歌身后,发现她自出了宫便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他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闷,不由出声:“臣,多谢公主成全。”

    苏云歌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。

    晨光熹微,贺景淮蓦然发现她似乎清瘦许多。

    他不由拧起眉心,还没说什么,便听苏云歌道:“十日后你便要出征,我会准备好一切军需物资,你放心上战场。”

    贺景淮回过神,压下心中情绪:“劳烦公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