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然是医生，对生老病死已经看淡，再加上这几年的经历，心也慢慢坚硬，轻易不会动容。
然而看着霜霜那血紫狰狞的伤痕，她却迟迟下不去手。
处理这么小的孩子的伤口，最好能打一点麻药，减轻痛苦，可这里连个像样的医生都没有，更别说专业的麻醉师了。
趴在病床上的霜霜，感受到了沈然的犹豫，小声开口：“阿姨，我不疼。”
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，却因为太疼了睡不着，这个四岁的小女孩，远比许多大人还要坚强。
孩子尚如此，大人怎能认怂？
“霜霜，忍住。”
沈然一咬牙，眼神变得坚定，戴上口罩和手套，开始为霜霜处理伤口。
蘸了酒精的棉签碰触到伤口时，霜霜猛地一抖，两只小手死死抓住床沿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邵庭陌蹲到床头，与霜霜面对面，握住她的小手：“霜霜，有没有人告诉你，你长得特别好看？”
霜霜轻轻摇头：“没有，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。”
“他们是嫉妒你，因为你像小天使一样，又勇敢又美丽。”
漂亮叔叔温柔的话语，缓解了霜霜的疼痛，她忽然小声问：“叔叔，我还要回福利院吗？”
“你不喜欢回去，是吗？”邵庭陌眼中闪着疼惜。
“不想，院长说我不乖，他总让人抱走我，我不想让那些人做我的妈妈。”霜霜垂着眼帘。
别的小朋友四岁时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，四岁的霜霜每天都在为自己的漂泊忧虑。
“你不喜欢回去就不回了。”邵庭陌温柔地笑。
霜霜的眼中闪过光亮，又很快消失：“院长说如果没有人收养，我要永远留在那里，长大了给福利院打工，他不会放过我的。”
“叔叔像会撒谎的人吗？”邵庭陌摸了摸霜霜的头。
霜霜盯着邵庭陌的脸，许久之后，展开一个甜蜜的微笑：“不像。”
“乖，困了就睡吧。”邵庭陌轻拍霜霜的小手。
沈然默默地听着一大一小的对话，他的声音像这暗夜里的光芒，不但安抚了霜霜，也让她镇定下来。
“处理好了。”沈然轻声说了一句，怕吵到已经睡着的霜霜。
她起身，摘下手套和口罩，到一旁的水槽前洗手，宋羽尚赞叹：“没想到嫂子看着弱不禁风，这手法太利落了。”
卓含不语，全程目睹了沈然如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，也很敬佩。
对于爱搞事业的人，不论男女，她都十分膜拜。
转念一想，又心生鄙夷，明明可以靠手吃饭，偏偏要靠脸嫁入豪门，沈然不在她的膜拜之列。
洗干净双手，沈然让邵庭陌抱起霜霜，摆好一个侧躺的姿势，准备给她输液。
“卓含，麻烦你照顾霜霜，我去找药。”沈然和邵庭陌走出病房。
卓含取了张纸巾，非常仔细又轻柔地给霜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。
这孩子才四岁，又挨打又被惊吓到，却还这么聪明坚强，真了不起。
如果她四岁的时候，知道可以保留证据，逃出魔窟，也许她会比现在更好吧……
宋羽尚第一次看到卓含的眼中充满感情，而不是一个比AI强不了多少的机器人，有几分惊讶。
这女人不那么冷漠的时候，好像还挺有女人味的。
他正看着卓含，冷不防被卓含瞪回来，吓得一激灵。
惊吓过后宋羽尚又觉得没面子，正要说什么，卓含突然冲到他的面前，揪住了他的衣领。
“你再敢放肆，我阉了你。”卓含压低声音，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宋羽尚裆下一凉，推开卓含：“对你放肆？我没那么重口味。”
卓含冷笑，笑得宋羽尚心里发毛。
女人他见过太多了，以前竟然不知道，地球上还有卓含这种类型的机器女人。
“你看着霜霜点儿，我出去转转。”宋羽尚不想和卓含待在一个房间里。
卓含突然勾住他的脖子，印上嘴唇，等宋羽尚反应过来，她已经推开了他。
“我们两清，以后谁也不能再提这件事。”卓含木然地坐到霜霜身边，眼神复又温柔。
对她来说，刚才只是个报复性的吻，宋羽尚激不起她的任何反应。
宋羽尚走出病房，狠狠地朝墙上踢了一脚。
妈得，老子竟然被强吻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