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,急诊科病房里。
在各种药物的作用下,林惊词终于有了点苏醒的前兆。
她不停的做梦,一个梦套着一个梦,噩梦解开又是一个噩梦,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。
梦里,惊雷滚滚,浓烟弥漫,她缩在角落,瑟瑟发抖,直到有一只手伸到面前来,
“别怕,我在。”
低沉的声音极具安抚力量,林惊词试探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,一个抬眸,对上的是霍君寒的脸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却很快,又成了惊慌。
几乎是眨眼间,霍君寒脸色就变了。
变得令她心慌,霍君寒开口:
“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,你一个小门小户出身,怎么配得上我?离婚吧!”
她嘴唇颤抖着,眼睛瞪大,不敢相信的摇头。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“不要!”
她猛然惊醒,梦境戛然而止。
面前,只有滴速顺畅的药液,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嗅觉。
她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跳,反应过来,这是医院?
“你终于醒了。”耳畔响起一个担忧的男声。
林惊词循声望去,就看见了一身便装的李昱,眼神明亮似月,炽热坦诚的看着自己。
林惊词稍微点头,李昱又立刻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嘴边,仔细温柔。
但看他这形象,是万万不可能想到,身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,会弯腰这样照顾人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林惊词有点惊讶的喝了一口水,才缓过几分气来。
也不知道是什么定律,每次她进医院的时候,李昱都在。
“今天早上我这儿有关于你爸爸的事情,想着通知你一声,谁知道你同事说你进医院了,没人照顾,我就来了。”李昱解释道。
听完,林惊词只觉得尴尬,总是麻烦李昱。
而想到张月她们对李昱说自己没人照顾,又心生几分自我怜悯。
明明自己已经结婚了,不算没有家的人,生病了却连个照顾自己的人都没有。
她垂眸,敛去眸中的黯然神伤。
“你不用觉得麻烦我,朋友之间,都是应该的。”李昱见状,忍不住宽慰道,
“而且我是警察,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。”
而李昱越是这样说,林惊词就越觉得不好意思,只能扯着嘴角回应:
“谢谢你啊李警官,你对我这么好,我该怎么回报你啊。”
“所以你就以身相许,出卖肉体回报他?”
一道冷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骤然响起。
一抬眸,林惊词就看见霍君寒一身黑色西装,满脸冰霜地走进病房。
这一刻,林惊词眼中闪过惊讶、惊喜,回过味来后,又转为了落寞。
霍君寒刚刚说的话,就像两个巴掌,狠狠的抽在她脸上。
霍君寒就这样想她?
在林惊词忧郁的注视下,霍君寒反客为主,越过李昱,直接坐到了病房一边的黑色沙发上,双腿交叠,十分恣意。
手轻轻一甩,一份文件就丢到了林惊词面前。
“离婚协议书”五个大字,生生刺痛了林惊词的眼球,也把她最后的期待,打入无间地狱。
她有些木然地看着协议书,不知所措。
心上那道愈合的伤疤,忽地被撕开,比想象中还要疼。
“时间有限,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签字。”霍君寒的声音响起。
林惊词把头埋地低低的,努力吸着眼球上覆盖着的泪水,不让其掉下来。
其实,从昨天打那个电话的时候,林惊词就有感觉,可是还是没想到,这一刻来得这么快。
她还在生病,旁边还站着别人,霍君寒就这么侮辱她,把离婚协议书甩给她,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了。
原来,那个噩梦,是预示梦啊。
直到现在,林惊词才真正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凉。
她花了好大的力气,梗在喉咙里的委屈咽下去,才开口问:
“是因为她吗?”因为电话里的那个人,所以霍君寒要跟自己离婚。
这话落在霍君寒耳中,又有了另一番味道。
霍君寒瞥了眼倚在门口,目光却一直在林惊词身上的李昱,冷声回答:
“是,就是因为他。”
撒谎,夜不归宿,以及现在离婚,都是因为这个男人。
刚刚他看得清清楚楚,李昱亲手给她喂水,而她欣然接受了!
霍君寒越想越气,也没了耐性等待。
“协议签好送到惠临园。”
抛下这么一句话,霍君寒就走了,头也不回。
李昱了追上去,病房里只剩下一字一字,仔细查看协议的林惊词。
看着看着,她就笑了,笑着笑着,她又哭了。
温热不停的流出来,林惊词不停的擦,可越擦越多,像是止不住似的,汩汩而下,直到鲜红滴落在协议上,才知道这是鼻血。
她仰起头,不让鼻血流出来,也不让眼泪流出来,可怎么,怎么也忍不住。